哭
1
虞姬五岁时，第一次见到张良。
那时的张良正值年少，却已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。师傅牵着还是糯米团子的她，学着她的嗓音嗲声嗲气地说道：“囡囡，这是师兄。”
虞姬也奶声奈气地：“师兄？”
师傅哈哈大笑，张良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。虞姬歪着脑袋，她还小，还不懂，只是觉得师兄真是好看，特别是那耳根子，白里透红的，宛若烧灼了半边天的晚霞。
2
后来啊，小虞姬知道，师兄是世界上最好看、最聪明的人。
师傅并不安分，捡来了小虞姬，塞给了张良，自己就两袖清风地下山偷酒去了。张良看着小奶团子，单手拎着她来到了牛圈，指着上了年纪的母奶牛道：“饿了自己喝奶，懂吗？”
虞姬摇头，不懂。
张良想了想：“你怎么那么傻呢？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已经会自己做饭了。罢了罢了……走吧，我给你煮粥。”
张良说罢便自顾自回头，虞姬悄悄地瞥了一眼奶牛，猛一个抖擞。
那么脏，我才不吃嘞。
3
天才张良开始着手幼儿教学，小虞姬最喜欢做的事情，便是赤着白嫩的脚丫子，打着嗝儿，看着自家师兄焦头烂额。他如果追上来，她就撒丫子跑。
“穿鞋！”
“不要嘛！”
每到这个时候，师兄就会打开书，牵出一条金黄的链子，捆在小虞姬的腰上，将她放在腿上。大手拍拍懊恼的她，低头用绢帕擦干净了她的脚，小心翼翼地为其穿上。
“女孩子要好好穿鞋。”
“师兄，你从哪里学来的歪理？”
“...”张良恨铁不成钢地用拇指弹了下她的眉心，“以后长大了，就没人给你穿鞋了。”
4
小虞姬在山上呆了一年，要开始学武。
她不爱舞文弄墨，也不爱师兄那文绉绉的刻板模样。她嫉妒那可以拴狗似的金链子，却又偏偏爱好舞刀弄剑。
张良蹙眉：“这哪里有半分女孩子的样子。”
小虞姬已经不打嗝了，哼着歌儿擦拭着自己四十米，哦不，四十厘米的长刀：“师兄啊，这可是师父从玉皇大帝那偷来的宝贝，听说是七仙女用的。”
“他逗你玩的。”
“师兄你真没情趣。”小虞姬挤眉弄眼，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来，“山上有个美娇娘，身着青衣四飞扬——师兄，我不玩剑，那学箭怎么样？”
张良一巴掌下去：“荒唐。”
5
张良从来都是没趣的。
虞姬从很小就知道这个道理。
6
时光磨砺了每个人的棱角，曾经的小虞姬转眼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，尖下巴，长腿细腰，笑颜盈盈，温润如水。她不再舞刀，双手箭术令人赞口不绝。
张良褪去了年少的稚嫩，不再是那个被气得面红耳赤的毛头小子。他越来越老气横秋了，一撇一捺，都是瘆人的刺骨。
虞姬不喜欢这样的师兄。
谁也回不到过去，也不配拥有过去。以前嬉笑打闹的兄妹二人早已没了话题，两人见面也不过是拘谨的客套。
虞姬坐在梨花木椅上，双手捧杯，杯中茶烟袅袅。
她瞧见师兄与师父对立而坐，单手执子，棋盘之上黑板争锋。
“师父，师兄。”虞姬轻声道，“我想下山。”
7
谁也留不住想要离家的鸟。
虞姬下山那天，师父不知道去哪儿花天酒地去了，送行的只有张良一人。
一如当初，虎头虎脑的小师兄带着自己的新师妹，摇头晃脑地指着奶牛，教她吃喝拉撒。
虞姬微微一笑，她未有多言，只有接过包裹，点头转身。
山上有个美娇娘啊，身着青衣四飞扬——
那日正是桃花三月初开时。
8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盖世英雄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虞姬遇到了项羽。
众人皆说他是霸王，威风凛凛，是勇猛无比的战士。虞姬大抵是认同的，她与自己的爱人骑马同行，奔驰战场。
他们还有了个死对头，叫刘邦。
“听说刘邦那来了个军师。”
“天赋秉异，神机妙算。”
虞姬正给烛台添油，她听闻爱人的话语，回眸一笑：“哦？也不知道是何等人才。”
“还不知姓名，不过却知，此人有一头白发。”
9
光与影开始了厮杀。
刘邦着实是个有能力的对手，与项羽不分秋色。那是她心爱的霸王，她期盼他天下无双，完成宏图大业。
直到某一天，她的师兄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她的面前，告诉她：
“虞姬，项羽才是真正的罪人。”
10
她知道自己很爱项羽。
“师妹，我明白你对项羽的心意，但是你真的要为他一错再错吗？”
“师妹，这天下百姓，就靠你了。”
虞姬跪在地上，砂砾磨破了她的膝盖，钻入了皮肉。她哭得撕心裂肺，几乎哑了嗓子。
为了这劳什子的天下啊！
她泪流满面，头昏眼花，却最终擦干了泪水，挤出苦涩。
“师兄，我负了霸王，你和天下可会负我？”
11
虞姬最终杀了霸王。
当匕首刺入心脏的那一刻，她瘫软在地。原本的白发师兄转眼变了面孔，红发鲜艳夺人注目。
12
韩信提出这计谋时，张良正在身旁。
红发大将军信誓旦旦：“如是军师亲自出手，必能哄骗虞姬。项羽这人对自己的女人没有半分戒心，到时候，就是水到渠成。”
刘邦拍桌，甚好甚好。
张良垂着目，手指拂过薄如蝉翼的书页。半晌，他问道：“可否有劳将军代替在下？”
13
世人皆道，虞姬疯了。
她从头到尾就是个女疯子，每天抱着一把四十厘米的长剑咿咿呀呀，一会儿唱戏曲儿，一会儿说自己是天上的仙女。
最后，她又说。
“我是霸王的夫人！我是他的虞姬。”
14
张良寻了韩信，向他讨教了易容之术。
他掩盖自己瘦弱的身形，成为了一个身披铠甲的健壮男人。他顶着不属于自己的脸，缓步踏入小院。
虞姬正躺在院里的竹椅上，还以为自己是青衣的女侠，玩弄着剑儿眉飞色舞。她听到响声，抬目，巧笑嫣然的面容先是一顿，接着泪水横纵。
张良唤她：“虞姬。”
虞姬抹了泪，孩子般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。她赤着脚，踩着茵茵草地，双目含的是万千星辰。
她说：
“霸王，你来啦。”
*一个毒！C！P！我不管我就是要写！
按照农药的背景故事设定的，不过私设张良其实从小喜欢虞姬，所以他才会让韩信代替自己。而虞姬之所以和张良有分歧只是因为长大后的张良太硬邦邦了而已。
对，硬邦邦。
就是块石头，不知道温柔哄女孩子，所以虞姬以为师兄对自己不感冒，两人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。其实良良敲心水虞姬的啦！
好了，拉郎完成，不许打我。
